「苏宣」花

#祝烟花老师生日快乐!!!!!! @复苏蟹 

   ooooooc属于我 快乐属于您(让我们为美好前程干杯🍻

#⚠️tag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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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芮琪收到明信片的那一天B城下起了大雨,明信片一角被水晕花,她没仔细看就塞进背包里。因为连日下雨,演出改在一个地下广场进行,她抱着吉他和其他人行色匆匆赶场,三明治也只吃了一口就丢在车上。


那个地方她以前去过。也是在那里第一次遇见吴宣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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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苏芮琪在地下通道演出,这个乐队一点都不成熟,张静萱唱歌总是紧张兮兮地攥着话筒不敢放开,刘人语弹电子琴还干巴巴的没什么感情,罗奕佳打鼓总是有气无力,因为她说太大声会把自己震聋。


她们唱脆弱少女组的《失去尼欧》和《都市青春恋曲》,冷门乐队加上不够成熟的演绎,很少有人会驻足观看。所以吴宣仪像个特例,她每天十点准时出现在这里。那段日子每天大雨倾盆,她的西装外套蒙上一层晶莹的水雾,整个人有点疲倦,却掩不住脸上的明艳,仿佛雨后的玫瑰。


吴宣仪总是会听完整整两首歌,不看手机就安安静静站着。脱下的高跟鞋端正地放在旁边,苏芮琪心想天天穿高跟鞋应该会很累,她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帆布鞋,就弹错了一个音,张静萱回头瞟她一眼,她的手立马慌张地迷途知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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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乐队的初衷很简单,仅仅是因为弹吉他的时候就忽然坠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不是为了逃避,毕竟生活如意,但总少了点什么。苏芮琪从小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举手投足都爽朗自如,偶尔遇到困难也会沮丧难过,但大多数时候可以迅速快乐起来,解决掉烦恼。


苏芮琪找到这三个女孩并一拍即合发生在想法诞生之后的两个月。她自己都觉得快,后来看似乎是上天催促她快点遇到吴宣仪。地下隧道表演那段时间吴宣仪刚换工作,那是她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只是后来的后来吴宣仪也不走那条路了。不知道是换了工作。还是搬了家。总之之后的一切联系都仅存在于信件之间。不再见面,只见字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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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芮琪很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面,吴小姐提了一个扎着漂亮缎带的纸袋,等张静萱的高音收尾,大家一起鞠完躬。她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对着苏芮琪说,“给小朋友的礼物,我很喜欢你们的歌。”


纸袋被捏出一道淡淡的褶皱,苏芮琪却也不舍得拆。她洗完澡坐在地毯上披着还没吹的头发,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礼物,像个被糖诱惑的小孩,伸出手去。丝带解开时有种被一览无余的羞涩,里面装着深色纸盒,银色烫锡logo写着“nascent”。


意思是希望你每天都能找到自己新的一部分。吴宣仪后来这样和苏芮琪说,循循善诱的口吻连接成人世界的诱饵飘在头顶。苏芮琪为了这句话一直在努力,发掘自己不一样的东西,这些样子也想让她都看到。


吴宣仪后来的地址不固定。苏芮琪回了信她就会换掉。再寄来的信件上面是陌生而崭新的地址,苏芮琪的手指贴上去,吴宣仪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来。


“不用找我的。我会一直在。”


其实礼物是简单的手链。要说不简单也可以说,情意特殊,苏芮琪对着橙黄灯光凝望镶嵌的小钻,棱棱角角模糊一片。


附带的小卡片写了一句:下次想听你弹《花》,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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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芮琪一直在学这首歌。“待在你身旁,欣赏你的目光”的歌声响起来,吴宣仪好像从虚空里踏出来,两个人沿着河的两岸分别走,虽然是平行线,但一侧身就能看到对方从而觉得安心。


很多个梦里。吴宣仪举起高脚酒杯和空气cheers,苏芮琪想去拿酒的手被她扣住,葱白手指伶仃地落在她的手背上,好凉好凉。酒吧的空调开得很高,衣物蒸腾出热气,大腿传上一阵酥麻感。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那你还带我来酒吧。”


“我喜欢这里的灯光。想让你也看看。”


压根没有什么灯光。零零落落的桌子前有多色冷光交织,她们那里却是至暗时刻。看不清吴宣仪脸上的表情,苏芮琪只觉得她太寂寞了,才会找自己出来,又故作姿态,理智的大姐姐人格蹦出来,叫她们都不要逾越。


原来做梦苏芮琪也没更进一步。好像姐姐和小朋友的关系不动如山,哪怕虚幻里也不能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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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nbow小有人气之后她们开始接一些商演。乐队名字是刘人语取的,创作才女绞尽脑汁选了它。罗奕佳摇摇头说没有独创性。张静萱的嘴里塞满芙蕾没法发言,苏芮琪看了吵得火热的两个人,拍板敲定了这个名字。


这种演出,说白了就是过年去步行街上的小舞台里唱歌,《飞得更高》或者《恭喜发财》,汪峰和凤凰传奇是点单大热。金主爸爸恨不得把这两个人的歌单让几个女孩子都唱一遍。


做自己想做的好难哦。第一次一起出来吃饭,苏芮琪和吴宣仪轻轻地抱怨。我想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但有些东西让我没法发挥。你懂那种感觉吗?


我懂。我懂。吴宣仪在心里说。在这个酒店客房经理的工作之前,她做过翻译,在外语学院学的酒店管理,辅修了一门小语种。毕业之后满世界地跑当私人助理型的高级翻译。所以老板为什么不时时更换随行翻译?可能因为钱多又懒吧。吴宣仪咬碎嘴巴里的柠檬片,酸到皱起眉头,这么想着。


翻译做累了,因为整天对着一个人有点枯燥。那就改行吧。去高级酒店,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她性格好,很是得心应手。所以这才能发挥她的长处吧。她精心设计的表情和语言有人接受。客人们对吴经理总是一致好评并从此认准该酒店下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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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第一次正式演出是在黄桃音乐节上。张静萱问为什么叫黄桃没人理她,偷偷上网查才发现是因为草莓已经被注册了。


吴宣仪来看了。宣传单上的rainbow字眼真的用了七种颜色。花里胡哨。苏芮琪弹了一下薄薄的纸张,发出饱满的“啵”声。


其实心里很高兴吧。吴宣仪笑着念她。小孩子就是口是心非啊。你才是小孩子。苏芮琪反驳到,用直男一样生硬的语气,可吴宣仪眨眨眼她就能败下阵来。


家里条件好的小孩出来干这个是找罪受吧。吴宣仪说她。那富婆不是还是出来打工了。苏芮琪白了吴宣仪一眼。没想到她像抱小猫一样倾身过来整个搂住自己,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肩窝,大气也不敢喘,她身上的香气就这样窜入鼻翼间。


苏芮琪从怀抱里窜出头,额头可以贴到吴宣仪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妆还没卸,都蹭到你的衣服上了。


是一低头就可以亲到的距离。吴宣仪却很云淡风轻地说,回去换就是了,末了再补充一句,今天你弹得很好。


扑面而来的气息连带微妙神情在灼烧苏芮琪。她们逃离人群坐在外场窗边的位置,雨声好像烧开水,咕咚咕咚,苏芮琪觉得自己也要沸腾了。


苏芮琪低下头,像困倦的小猫,声音懒怠地问她,你听得懂吗?我怎么会听不懂,小笨蛋。吴宣仪以为苏芮琪指的是基本乐理,我小时候学过钢琴。是是是,大小姐。苏芮琪补充到。可其实她不是问这个。是更深层次的,歌词有一部分是写给你的。你听出来了吗?


结果还是没能问出口。苏芮琪觉得这样靠着她就很好。两个人的温暖是双倍再多一些,依偎的时光太难得,幸好两个人也都有分寸,不说破只循序渐进。现在这种状态很是奢侈。最后的结局是谁都心知肚明,吴宣仪肯定要结婚,苏芮琪也要找男朋友。


你结婚的时候会请我吗。苏芮琪问吴宣仪。你想来吗。吴宣仪的手指用力压了压她的发梢。大人真是会耍无赖。苏芮琪撇撇嘴说。突然又想到原来自己也没把自己放在和吴宣仪平等的位置。处于劣势的人永远被动、受到无穷无尽的牵制、受到没有下限的关照。


今天晚上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会。吴宣仪对苏芮琪说。来我家吗?语气平淡的问号勾住苏芮琪的心,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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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一次很正式的见面。苏芮琪去参加表姐的婚礼。酒席定在吴宣仪工作的地方。吴宣仪替同事代班。对,按理说她应该出现在高级套房才对。她穿着修身的西装制服,熨帖温柔地笑,安排工作有条不紊,指点江山的样子让苏芮琪呆呆地灌下一大杯红酒。喝什么酒。妈妈把酒杯夺过来。叫服务员给她倒满果汁。


那天晚上也是。苏芮琪喝了一口酒就上头了。要说的话都没说。倒是说了很多胡话。吴宣仪只穿了背心,蝴蝶骨单薄诱人,苏芮琪昏昏沉沉想把嘴唇贴上去。借着酒劲她和吴宣仪说。怎么样都可以。不开心了把她扔掉也没关系。


怎么可能这样对你。吴宣仪摸摸她的额头,烫手的温度是警戒线,鸣笛声和本能在心里进行拉锯战。她把苏芮琪扶到床上躺下,冷不防被拽住袖子一起倒下。你听到我的心跳了没。苏芮琪醉醺醺地说。


没有。吴宣仪朝苏芮琪笑了笑。又回到那场婚宴。吴宣仪对她的胡搅蛮缠一口否决,干嘛故意为了你,小朋友以为我真的这么闲喔。苏芮琪不信,想去问叔叔怎么突然更换婚宴负责人。吴宣仪就拉住她,撒娇一般地凑近她耳边说,好了好了,是为了你。


那不能因为今天见了面下次演出就不来了哦。苏芮琪举着装满果汁晃晃悠悠的杯子朝吴宣仪粲然一笑。那瞬间吴宣仪倒觉得她真的长大了,是学会见好就收的长大。


去吴宣仪家的那天晚上苏芮琪才是褪化到野蛮的混沌状态。问吴宣仪鞋柜里怎么有男士皮鞋,路过衣柜顺手推开的一扇门后面挂着男人的衣服,一定要她解释个清楚明白。吴宣仪没说话,只是静静躺着。苏芮琪说着说着就困了,揉揉下坠的眼皮,意识“咚”地沉到了底。


吴宣仪给她盖好被子之后又爬起来,赤着脚走到阳台。夜风温热,她把烟盒打开手却抖得点不起火来。小圆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接起电话,那边男人的声音像针管斜斜地刺进静脉,我的小公主,可以回来结婚了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她终于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却把自己呛到流泪。他已经够善解人意。自己说要时间调整,也不拦着。从不派私家侦探调查自己的行踪。今天是万般无奈才打来的电话吧,斟酌用词“阿姨在催”,他是个够格的未婚夫。


最后她还是没能答应对方。因为把苏芮琪也扯进来了。吴宣仪知道自己这样的人迟早会毁掉她的单纯天真。但还是买了礼物,细心包装,再送到她手上。还是用人难以回绝的口吻约她出来吃饭。抱她。特意去见她。带她回家。


自己不喜欢很淡很淡的东西。最浓烈才好。所以想要在苏芮琪心里存在的浓度也抵达顶点,哪怕最后落个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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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小孩子一样可以吵架的日子过去了。过去了代表着苏芮琪随便地把吴宣仪送来的蛋糕塞进冰箱,张静萱问她能不能吃她犹豫三秒钟就点点头,虽然袋子还是会折好放起来。路演依旧常逢雨天,她们怕弄坏昂贵设备,后来索性在全市最大的CA商场旁边唱歌,那里有一个喷泉广场,当然不用场地费。下雨了她们就跑到两栋大楼之间的遮蔽处。这种狼狈事还经常发生。


那天算是个好日子。商场一个头衔挺高的老板来听她们演出,问要不要推荐经纪公司给她们签,这样以后也好规划。


签了公司之后是不是就变成职业乐队了?张静萱扯着苏芮琪的衣袖很小声地问她。那天吴宣仪也在场。她跟她们一起跑到楼里躲雨,长裙湿了小半截,真是太长了,知道会下雨还是要穿这样的裙子。飘逸的裙摆此刻粘着沙土蔫得无精打采,水渍爬上曼妙的花纹。真是糟蹋衣服,吴宣仪这个女人爱美没有极限。这种状况好熟悉,苏芮琪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也是明知故犯的人。


比如知道吴宣仪有男朋友还去她家。


是她先。她先走过来的。希腊神话里总能找到恶的始作俑者接受鞭挞,可能因为那个世界里神的存在太强大。可自己在的是平凡世界啊,是不可逆转并比天气预报预测雨量还要大一倍的雨天,是没法在吴宣仪单身的时候就遇见她的世界啊。


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生气。她看着吴宣仪用大人的口吻和那个老板谈话的时候情绪就烟消云散了。讲完之后老板递来名片,说日后再联系。可我不想做职业乐队。苏芮琪话一说出口就遭到了刘人语和罗奕佳的反对。她们以再考虑一下为由接过了那张名片。


苏芮琪真的只是一时兴起要做音乐,这么想想她倒也没有理由怪吴宣仪。世界上有千百种爱,如果都是真心对撞就太单调了,总有人一时兴起,主动搭讪,语言生火,肢体发电。意料之中的相遇并不会改变点什么。当然也可能会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但到了她们俩之间,希望不停地叠加希望,像极近光速穿越宇宙的物体,能量变成质量,最后堕为黑洞,变成了黑漆漆的没有止境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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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生日是最糟糕的一次。过了约好的时间,吴宣仪迟迟不出现,苏芮琪只好冒雨回去。换做平常她是喜欢雨天的,今天只觉得一切都太急转直下,她顶着湿漉漉的长发敲开宿舍的门,大家都在,幸好都在,茶几上摆了蛋糕,她觉得这天好像也没有那么令人难过。


咽下第一口蛋糕时候妈妈的电话打过来,先祝她生日快乐,问红包收到了没,接下来就是很委婉地让她在签一个正经公司和回去上学之间选一个。“宝贝,你已经长大了。”


奶油和水果如鲠在喉,苏芮琪觉得妈妈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非要赶着生日来说这个事。她看了一眼在场的三个人,突然明白了什么。准是签约被提上日程了,那令今天不得不做决定的应该还有一件什么事,那个瞬间像是被堵塞,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下一秒张静萱就递给她一个扁扁的盒子。


她又知道了。她讨厌自己不合时宜的灵敏,太快明白像一把钝刀隔开皮肤,同时,旧日场景重复上演,她突然萌生悲哀的心情,恨自己最开始也用这样的姿势接过了那个盒子。


她闭着眼睛拆,剥包装纸就像在剔鱼鳞,怎么都弄不干净,还把心情搅得一团糟,好像跌倒在雨后泥泞的菜市场,生鲜气息冲到鼻腔,泪腺就更发达。她想到吴宣仪频繁回避自己去接的电话,听到她压抑怒气的语调,自己被收回的钥匙,难以联系到的她,所有证据通通指向唯一结局,不容她从旁分枝,侥幸躲开命运。


盒子里是一封信。苏芮琪决定过一天再读它,她不想哭着开始十六岁,也不想对写信的人一下子积累太多的不开心,所以她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原来这就是大人的处事方式?把所有即将破裂的缝隙和情绪设计在同一天发生,还是对她最重要的一天。


可她又知道自己善于痊愈,就算受了伤,也许很快就能好。所以她挑了这样一把刀,用了比解剖师还精巧的手法,竟然没有让自己感到立刻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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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苏芮:


        首先要说一句生日快乐,希望无论如何,你能快乐。我有许多句抱歉要讲,对不起这么唐突,对不起没能找到最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或许我想你也不愿意让我用“解决”这两个字吧。

       刚见到你的时候,不是在地下通道,是在一家音乐酒吧,好像是你们的第一次演出,我在你身上看出了和青涩并存的野心,当时我就想,这个小孩长大会是什么样呢?

        我和你讲过,我从前养过一只猫,叫juju,但是有一天它就不在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那段情绪里面走出来,我觉得建立依恋关系是难的,可是离开一段关系更难。所以请原谅我没法当着你的面讲这些,你不是我的小动物,从来都不是。尽管我羞于讲那个词,但我也希望能早点遇到你,那样它就可以不必遮遮掩掩,我可以更坦荡,更笃定,可以抛开所有来到你身边。

        我希望没有我的人生里你也自如快乐,比我遇见你之前要快乐,像你从没遇到过我一样快乐。

     ......   


苏芮琪没把信看完,又很悲哀地想,什么样的人生才会比没遇到你还要快乐呢。和吴宣仪相处的那点快乐是有质感的,是缤纷百味的,甚至苦都不算是苦,难过也像被热气球带上山峰,俯瞰才觉得原来人生被她扩展了那么多,小情小爱的俗气都不做数,宏大的相知相惜像命运交响乐一般响起,振聋发聩,她反而想要笑出来。


好早以前,她就想过,吴宣仪结婚那天她一定要去,她穿婚纱的样子一定美到极点,比融雪的山岭,极地的湖泊还要美,自己一头扎进那条白色裙子里就不想醒来。婚礼进行曲响起来的时候,她的眼泪滴进酒杯,但她还是要给新娘最诚挚最珍贵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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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月后。苏芮琪还是好好地成为了一个吉他手。第一次上打歌舞台,公司给她们买了全市最大的投屏,就是在CA广场,吴宣仪陪她们淋过的雨她还历历在目。


她拨了一把新吉他,可能还是用不惯,新的地方也并不怎么住的惯,虽然房子和冰箱都变大了,但里面不再塞有吴宣仪送的蛋糕,那些小心折叠的包装袋在搬家途中丢了,不知道压在哪个箱底,又或许已经进入了物质循环的一个链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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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吴宣仪逃婚是在一第二年的冬天,苏芮琪从信箱里拿了信,钻进房间就把手和信一起放在暖气片上烤。没有来信地址和姓名,她却冥冥之中知道是她,从前积攒的默契翻涌出来,她打开信,先是照片掉出来。


吴宣仪用很悲惨却也很自嘲的口吻说,她跑塞尔维亚去了。从试衣间里逃出来的那一天,她赤着脚跑到了邮局旁的电话亭,妆都花了,但还是没能打出电话,她要和她的小朋友说点什么呢,其实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抬头就看到她们的广告海报,她冷得瑟瑟发抖,却又破涕而笑,人生的烂摊子真的积得够多了,不如全部抛下也挺好。


要说点什么呢,希望年少的梦永远热烈,希望她不要放弃,千万不要成长为自己这样的大人了。


苏芮琪倒是也笑了,下一秒她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刚煮的水也开了,大家热热闹闹地冲进来说要煮火锅,而吴宣仪的信里这样写“我到现在才吃了半个面包一杯奶茶,这里的面包也太难吃了。”


她忽然发现没有什么模范大人,好像光鲜亮丽背后也有糟糕和混乱,她不算是唯一一个在和庸常抗争的人,吴宣仪的世界在这一刻和她的世界奇妙地接轨了——从前她是凌驾于自己之上的、那份可望不可即的爱。


她从抽屉里掏出一盒未拆封的明信片,一字一句地写下:“这里入冬了,你那里是什么天气呢,无论有没有下雨,请你务必快乐。也许下一次收到你的信,我们的新专辑就发行了。”


写字的姿势倒退回一年多以前,忘记写字的感觉,像忘记和她见过面。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从那个含苞待放的雨季开始,苏芮琪才可以慢慢知道这个像花一样蹁跹的人,是怎样灿烂地、明亮地走过她的生命,给她写下仿佛能写到生命尽头的信件,带着双份的年少的爱遨游世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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